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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4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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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重刑犯地牢一直由王冉負責, 若是沒有他的命令, 根本無人能進來。

此刻聽到下人的話,王冉臉色一變, 他松開蘇綺羅,轉身向牢房外走,還沒走出幾步,一隊穿著整齊, 手拿長|槍的官兵刷刷的沖了進來,很快的便將王冉和他的一眾手下包圍。

而緊隨眾官兵身後的, 是身披黑色裘皮大氅的程羿。

隨著程羿緩緩走進, 前排的官兵紛紛向兩邊褪去,為程羿讓開了一條路。

王冉的目光在眾侍衛身上一掃,冷笑道:“程大人擅用職權, 私下調用護送軍糧的官兵硬闖地牢,這是要造反嗎?”

“王大人不一樣擅用職權,將無罪之人壓入地牢, 還是關押死刑犯的地方,難道也是想造反嗎?”程羿雖然是在對王冉說話, 但他的目光卻一直在尋找蘇綺羅的身影。

“呵!我們的性質可不一樣。”

性質一不一樣,程羿根本沒心思和他啰嗦,待看到蘇綺羅被捆在十柱上時,程羿眼底寒意一閃,擡步便向最裏面的地牢走去。

王冉剛要動作,程羿帶來的那些侍衛立刻上前一步, 領頭的那個侍衛更是伸出長|槍,槍尖直指王冉腦袋,其他侍衛也是目光冷煞的看著王冉及他身後眾人。

“好!好!好!”見對方人數眾多,知道自己今日肯定討不到好,王冉嗤笑一聲,繼續說道:“但願程大人不要為今日所為後悔,我們走!”說完,大步向地牢外走去。

其他幾人見此,哪裏還敢停留,紛紛擡步追了上去。

那牢頭見王冉帶著一眾手下離開,他也想人不知鬼不覺的退下,卻被程羿帶來的侍衛截住,“鑰匙。”

牢頭嚇得腿一軟,忙戰戰兢兢的從腰間解下鐵拷的鑰匙,哆哆嗦嗦的翻找半天,才摸到一個。

見這牢頭手抖個不停,等在一旁的侍衛不耐煩,直接搶過鑰匙。

程羿拄著拐杖來到蘇綺羅近前,目光在蘇綺羅身上來回巡視一圈,見她渾身濕透,頭發還在滴水,程羿眼底閃過一絲幽冷。

還不待他說什麽,侍衛便將鑰匙送了過來。

程羿直接接過鑰匙,來到蘇綺羅近前幫她解開鐵拷,待兩手的鐵拷都解開,蘇綺羅活動了一下手腕,剛要向程羿道謝,可還未動作,雙腿忽然一軟,整個人向一旁栽去。

程羿心頭一緊,忙去攙扶,可他的腿腳本來就不太好使,這般大步向前,雖然將人接住了,但是他的身體也失去了平衡,最後兩人一起向地上跌去。

看著躺在下面的人,蘇綺羅一陣無語,她真沒見過這麽沒用的男人。

程羿臉色也是一陣紅一陣青,手下想要上前攙扶,可看到程羿那黑如鍋底的臉,最後還是站在一旁,眼睛看向別處。

緩了一會,感覺身體恢覆了一些,蘇綺羅這才從程羿身上爬起來。

見對方也笨笨吃吃的往起爬,蘇綺羅伸手去攙扶,程羿躲了一下,沒避開,便冷沈著臉,由著蘇綺羅動作。

別看蘇綺羅長得瘦弱,力氣卻不小,三兩下便將程羿連拖帶拽的扶了起來。

待站穩後,程羿將身上的狐裘大氅脫下來,披在蘇綺羅身上。做這些的時候,程羿的眼睛特意避開蘇綺羅的註視,顯然他還在為自己的摔跤感到羞赧。

蘇綺羅倒是沒註意這些,外面冷,她若是穿著濕透的衣服出去,馬上就會被凍病了。

這裏醫療落後,現在藥材又緊著前線的戰事,藥物緊缺,哪怕是得一場小病都不願意好,她可不想遭這罪。

系好扣子後,又將帽子替蘇綺羅戴上後,程羿這才帶領眾人向牢房外面走。

經過石階的時候蘇綺羅本想去攙扶程羿一把,可見他面色沈沈,心情似乎極度不好,便沒去討那個沒趣。

走出牢房,冷風一吹,蘇綺羅忍不住打了個哆嗦。幸好身上的大氅暖和,擋住了冷氣,不然她肯定被冷風打透了。

再看看程羿身上單薄的官服,蘇綺羅微微抿了抿唇。這人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,竟然對她善心大發了,不過蘇綺羅是不會忘記對方將她送回蘇府的事情。哪怕心裏的怒氣已經漸漸平息了,仇還是會記得的。

待到馬車近前,程羿停下腳步,看向小虎吩咐道:“將蘇姑娘帶回莊子去。”說完,程羿轉頭看向蘇綺羅,“回去後,泡個熱水澡,再喝點姜燙,免得受風寒。”

小虎不解的看向程羿,“二爺你不去嗎?”

程羿抿了抿唇,“我要去宮裏一趟。”

聞言,蘇綺羅直接上了馬車,這大晚上的,她可不想站在這裏吹冷風。

待蘇綺羅上了馬車後,另一輛馬車駛了過來,那車夫從車上拿下一個矮凳,程羿踩著矮凳一點點的爬上去,待他在馬車上坐穩時,小虎已經駕著馬車遠去了。

回到程羿在郊外的莊子後,蘇綺羅按照程羿所說,泡了一個熱水澡,又喝了點姜燙。

這麽一折騰,蘇綺羅已經累極,躺到床上不久,她便沈沈的睡了過去。

蘇綺羅睡得香甜,但是經過南山狩獵一事。這一夜,註定很多人無法入眠。

***

程府

程大夫人瞪著一雙紅腫的眼睛守了程希遠一日後,忽然想到了什麽,她忙喚來翠兒問道:“佳遙呢?”發生了這麽大的事,她不會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離開吧?

“她被二爺關到祀堂裏去了。”搬到這裏後,程家兩兄弟公務一直繁忙,祀堂還來不及整理,如今就是一個小黑屋。

大夫人一臉驚訝,“為什麽將她關到祀堂裏?”

翠兒搖頭,“我也不清楚。”

大夫人皺眉,“你去將佳遙叫過來。”

祭祀沒有起火,冷的厲害,蘇佳遙跪坐在蒲團上,心裏又冷又怕,雖然她沒向程羿坦白,可想到程羿那怒氣沖天的樣子,心裏還是害怕,也不知道對方要怎麽懲罰她,再想到程稀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,她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,心裏不由生出一股悲涼之感,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出來。

她正在這裏抽抽搭搭的時候,房門忽然傳來哢嚓一聲響,接著翠兒推門走進來,壓低聲道:“小姐,夫人喚你過去。”

因為祀堂上了鎖,大冬天的,祀堂外也就沒有守門的。

聽到翠兒的話,蘇佳遙心裏一喜,忙起身跟隨翠兒一起來到大夫人的房間。

一看到蘇佳遙,大夫人剛止住的眼淚又流了出來,兩人對著哭了一會後,大夫人問道:“你二叔為什麽要將你關到祀堂?”

蘇佳遙含含糊糊,不知道如何解釋,好在大夫人也不是真關心這些,她見蘇佳遙支支吾吾半天沒說明白,便又開口道:“佳遙,如今希遠變成這樣,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過來,你們的婚事便提前辦了吧。”

蘇佳遙止住哭聲,一時間沒有理解程大夫人的話,“希遠哥都昏迷了,要怎麽辦?”

程大夫人嘆了一口氣,“你也知道這昏過去,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,像你二叔,一昏迷便是半年之久,我想著若是你們成親,沖沖喜,希遠也能醒的快一些。”

蘇佳遙楞楞的看向大夫人,張了張嘴,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是好。嫁過來,嫁給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醒過來的活死人?要是半年內能醒過來還好,萬一醒不過來呢,她要一直守活寡嗎?!她是喜歡程稀遠,也希望希遠哥哥快點醒過來,可想到以後每日裏對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,伺候他梳洗,伺候他喝藥,甚至於伺候他吃喝拉撒,光是想想都讓人絕望,她不知道蘇綺羅是怎麽堅持半年的,反正她是堅持不了。

尤其程希遠的腿似乎也傷的不輕,萬一他像程羿那般變成了瘸子怎麽辦?!

大燕朝雖然沒有殘疾不能為官的規矩,可很少有殘疾人能做官,因為他們在鄉試後便被刷下去了,根本沒有機會參加後續的考試。

怎麽辦?怎麽辦?蘇佳遙呆呆地坐在那裏,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。

“佳遙?”

蘇佳遙回過神,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:“容姨,婚姻之事我一個姑娘家也做不了主,我回去和大伯他們商量一下。”

見蘇佳遙沒有一口應下,程大夫人心裏有些不高興,但是想到她說的也有道理,便道:“那你盡快回去和他們說說吧,我們爭取在年前便將婚事定下來。”

蘇佳遙點了點頭,略一斟酌,便向大夫人告辭了。

***

蘇府

天蒙蒙亮的時候,一個身形瘦小的‘男子’悄悄逃出蘇府,還未走出多遠,一個馬車便駛了過來,‘男子’慌慌張張的上了馬車。

這‘男子’不是別人,正是蘇綺雯。

因為蘇綺羅的親事,蘇明哲也被邀請去南山狩獵,他當時也踏上了吊橋,雖然傷的不重,但是肋骨斷了兩根,也是疼得嗷嗷直叫,蘇府因此也忙翻了天,蘇夫人一直守在兒子身邊。

蘇綺雯原本打算過年的時候再逃跑,如今見時機正好,便提前跑路了。

馬車出了城門後,直接向北行去,路過第一個村莊的時候,並沒有停下來,而是繼續向前走,越走越荒涼,天氣越來越冷,路也越發的不好走。

眼看著天快黑了,還沒看到個住宿的地方,蘇綺雯心下一陣煩躁,對著外面的車夫喊道:“錢三,你能不能快點,再這麽晃悠下去,半夜都到不了下一個莊子。”難道到時候讓她露宿街頭嗎?!

錢三是蘇綺雯的車夫,因為賭博欠了不少債務,不然也不會在這樣動亂不安的世道跟著蘇綺雯逃跑。

他們兩人這一路上不但要忍受惡略的環境,還要擔心遇到劫匪,實是不易。

這次蘇綺雯給了錢三不少錢,讓他好好準備一下,沒想到這人就買了一輛這樣的破車,坐在上面凍死個人不說,顛簸起來的時候更是膈的屁|股疼。

“你走這麽快做什麽?要顛死我嗎?”錢三稍微快一點,蘇綺雯便在車裏罵道:“我給你拿了那麽多銀子,你就買個這樣的破車糊弄我?!當我是傻子嗎?!”

雖然從蜀地遷往京城的時候也在路上奔波了一個來月,可那個時候他們睡得都是高枕錦被,車廂裏也是火炭燒的旺旺的,哪裏像現在這樣的硬板車,又冷又硬,根本不是人坐的。

那蘇綺雯脾氣火爆,氣上來的時候經常對丫鬟小廝大聲吼叫,錢三似是已經習以為常,被罵了也不吭聲,只一味的悶頭趕路,不過握著鞭子的手卻是青筋暴起。

直到天黑下來,也沒看到個人家,不過倒是看到了一個小破廟。

錢三拉住馬韁繩,轉頭對著車廂問道:“五小姐,前面有個小廟,要在這裏過夜嗎?”

蘇綺雯撩開車簾向外面看去,發現那小破廟連個房頂都沒有,四下通風,不由呵斥道:“那裏都不如馬車舒服,怎麽過夜?!讓你快點,你偏磨磨蹭蹭,這都走了一天了,都沒見到第二個村子。”

這一路上,蘇綺雯一直罵來罵去,錢三已經忍了一路,握著拳頭坐了一會,猛地站了起來,轉身看向蘇綺雯。

蘇綺雯被錢三的動作下了一跳,這時,她心下莫名有些害怕了,卻還是大叫道:“你要做什麽?!”

錢三不理會蘇綺雯的叫喊,直接擡步向車廂裏走去,不多時,車廂裏便傳來一陣哭罵聲。

皇宮

未央宮外,殿外雖然被清理幹凈,不過此刻又飄起了鵝毛大雪,青石地板上又積了厚厚的一層雪,程羿穿著一身輕薄的官府,跪在宮殿外。

冷風吹過,原本被他體溫融化的積雪結成了冰,冷冷的冰渣子滲入濕透的外袍,侵入膝蓋,穿透身體,冷的刺骨!

小太監候在一邊,看到那不住顫抖的雙腿,心裏暗道:‘皇帝也真狠,再這樣跪下去,便是好人也受不了,更何況他這雙腿本就有病根,這次怕是要徹底廢了!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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